“那楚先生觉得,合资公司的股份该如何分割才合理呢?”闵柔不等我答,便先讲出了她自己的方案,侃侃而谈道:“我们月之谷方面不但提供技术支持,实际上的出资占比也超过百分之五十,要求持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合理吧?且,国内市场的管理权,月之谷可以完全放手给风畅负责,至于海外市场的推广和发展,我们月之谷允许风畅在一定程度上参与筹划和运营,具体细节,我们可以再商量...”
风畅之前开过高层研讨会,我和墨菲、流苏提出来的方案,便是力争百分之四十九的控股权,当时就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甚至觉得我等是痴人说梦,不想闵柔退的一步到位,可谓尽显诚意,要知道,以张家父子为首的保守派,原本认为能拿到百分之三十的控股权就该知足了,哪怕是墨菲和流苏,其实也觉得最后能争取到百分之四十左右就不错了。
当然,闵柔如此痛快也说明了另一个问题,即,风畅的底牌被人提前泄露了,不用去查,必是张家父子的手笔,他们原本所图,大概是要月之谷这边能够事先做好准备,却未料到,月之谷本来的预期,恐怕比我预想中还低,所以干脆直接将我们风畅的底牌打出来以彰显诚意了。
由此亦可见得,冉亦白如此讨好我,她私下里对我所求之事,怕不是那么好办的。
“不合理,”墨菲深谙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道理,你退我进,你弃我取,当即得寸进尺道:“月之谷只是提供技术,风畅却是全权负责研发产品,我们既要保证生产质量,又要满足市场供求,且还要制定销售策略,进行相关的推广和销售工作,而你们月之谷方面,只是给予一定的资金支持,不但独享技术专利,还要共享新产品的知识产权...我觉得股份五五分,共享决策权,这样才比较合理。”
习百源与邹鹤等人喜上加喜,哪怕闵柔方面不同意,月之谷方面坚持百分之五十一的绝对控股,风畅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闵柔望着我,不露声色的问道:“楚先生觉得呢?”
“多了,”我抿了口茶,语出惊人道:“月之谷占股百分之四十,比较合理。”
“啊?!”却是墨菲和流苏为首的风畅一众没有压抑住惊讶,齐齐发出一声惊呼——绝对控股是月之谷的底线,这是我们先前的共识。
“当然...”我顿了顿,放下茶杯,又继续道:“风畅占股百分之四十九或者百分之五十,也高了,依我看,同样占股百分之四十是比较合理的。”
习百源、邹鹤等人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忍不住齐声质问我道,“楚南,你这是什么意思?!”
墨菲和流苏也有些错愕,反观躲在一旁喝茶的老墨,却是气定神闲,还对他们这副大惊小怪的模样,流露出几分少见多怪的调侃表情,倒是让我颇觉意外...他好像早就猜到我要整幺蛾子了似的。
我没有去理习百源和邹鹤他们,而是询问闵柔道:“三小姐说,由我代表公司谈判,她就在出资条件上让步百分之二十,柔...咳,闵小姐,我请问,这百分之二十,是让给我所代表的公司的,还是让给我个人的?如果是让给公司的,那和我本人又有什么关系?你要知道,我在公司里拿的可是死工资。”
“这个...”闵柔只是微微一愣,便道:“应该是让给楚先生你个人的吧,毕竟,这是三小姐对你救命之恩的感谢。”
“所以,”我伸出剪刀手,微笑道:“我占股百分之二十,合情合理吧?”
习百源又惊又怒,起身质问我道:“你要个人占股百分之二十?!”
“你凭什么?”邹鹤也不满道:“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就凭这百分之二十本来就是送给我的,”我朝他们摇了摇头,道:“而且不是我个人要占股百分之二十,而是我的公司。”
“你的公司?”邹鹤奇道:“什么公司?”
我站起身,从轮椅的坐垫下边取出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的是新公司的营业执照和企业介绍手册,“楚众投资有限公司,在下不才,是这家朝阳公司的法人代表。”
这东西还是让冬小夜帮我藏在屁垫下边的呢——怕流苏知道瞒不过墨菲,墨菲知道又瞒不过老墨,所以事先我跟流苏都没露过口风。
习百源只扫了一眼营业执照上的几个合伙人姓名,就忍不住气笑道:“你不是狮子大张口,你这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啊...”
“习总玩笑了,”我道:“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我用命换来的,三小姐也是诚心诚意报答我的,怎么能说是空手套白狼呢?”
习百源有点恼羞成怒,“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这公司里的几个合伙人,跟你都是什么关系?你将这份利益分给他们,难道不是另有所图?”
“第一,这份利益本来就是属于我的,如何分配,自然由我决定,”我先竖起一根手指,然后又竖起一根,道:“第二,我确实另有所图,即,以这份利益说服我的合伙人,投资参与潜龙山庄项目的第三期及后续全部工程的开发建设,这份诚意,闵小姐,你说,三小姐会拒绝吗?”
“不会,”闵柔斩钉截铁的说道:“相比月之谷与风畅的合作项目,潜龙山庄项目的开发,其实际价值和象征意义对我姐而言都更为重要...所以我方可以接受百分之四十的控股,前提是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由楚先生你的楚众公司持有——双方合作变三方合作。”
潜龙山庄的项目因为被卷入北天漩涡而陷入停摆,正面临资金链断裂的困境,这些情况不是秘密,风畅一众高层自然也早有耳闻,更甚,他们其实是知道更多内幕的,尤其是三小姐为了在家族中争权,不想被质疑其手腕,固不便向家族求以援手,只能自行解决这个难题——一码归一码,这也是风畅方面并没有为此就看衰与月之谷合作前景的原因,因为三小姐即便解决不了潜龙山庄的麻烦,也仅仅只会遭到家族内部的诟病而已,且家族最终也不会袖手旁观,还是会帮助她解决善后的,而月之谷与风畅的合作,则从某种程度上,是一开始就代表了家族方面的利益的。
潜龙山庄更多才是三小姐个人能力的展现,所以闵柔才说,不仅实际价值不能相提并论,最主要的是,对于她的象征意义太过重大。
打死习百源他们也没想到,我竟然硬生生的将这两码事给混为一谈了——只要月之谷方面多让出百分之十一的股份,就可以解决潜龙山庄所面临的资金问题,一解三小姐的燃眉之急,这比买卖还是划算的,毕竟,控股权也不是当真就让给了风畅,还是要看我们新公司的立场和倾向的,而我们的新公司,却是与她三小姐有利益捆绑的,甚至干脆就可以算作是月之谷自己的傀儡公司,毕竟,股份都是他们出的。
同样的,其实对于风畅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我和流苏、墨菲的关系摆在那里,老墨还怕我胳膊肘往外拐不成?
所以当习百源和邹鹤他们求助的目光望向墨亦之,老墨缓缓放下茶杯,沉思片刻,询问闵柔道:“闵小姐,我也想请教你一个问题——如果楚南不代表风畅集团,风畅还会是贵司唯一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