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我赶紧制止住陈若雅，安慰冬妈道：“没她说的那么夸张。”
冬妈和后妈哪会看不出来我是在逞强，都心疼的落了泪，冬爸则咬着牙说道：“该打，就应该打死那个姓张的畜生！”
难得他没说我是活该的，便听冬妈斥责他道：“你现在知道说这些了，之前小夜就跟你说了，是那个叫张明杰的，煽动王杰引诱咱们来北天寻小楚的晦气，为的就是趁机对他不利，你偏不信，现在终于知道自己上当了，可你不嫌太晚了吗？”
冬爸被怼的一时语塞，面对着软弱了一辈子，今晚却突然强势起来的冬妈，他竟有些手误无措，甚至是望而生畏，冬妈眼睛一瞪，他立刻就将头埋低了。
我家老爷子也走了过来，伸手扶在我肩膀上，问道：“小白呢？人怎么不见了?”
我答道：“她回去了...”
冬妈果然对冉亦白的身份感到好奇，或者说，是有几分怀疑，且丝毫没有掩饰对我们关系的猜忌，问我道：“我之前就想问了，那位姑娘是什么人？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哥们有点心虚，不，应该说，是很心虚，好在一旁的若雅替我答道：“冉总是我老板，是楚先生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同时也算是楚家的世交。”
世交这种说法有点牵强，但老爷子却没否认，对冬妈道：“小白的女儿和缘缘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
冬妈闻言，或许是将已经有了一个‘女儿’的冉亦白误会成是我的长辈了，神色明显释然了许多，看的出来，我的花心和女人缘，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到底是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且大家也都没有聊天的心情，气氛很快又陷入到了沉默之中，等待的分分秒秒都是一种煎熬，让人如坐针毡，随着手术时间的拖延，每个人心中都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焦躁，又无处宣泄。
终于，手术室门上的灯灭了，冬小夜被推了出来，我们忙不迭的围了上去，却被几个医护人员拦阻住了，“请不要接触伤者，伤者还要进入ICU进行观察。”
我坐在轮椅上，没挤过去，这时候除了若雅，也没人顾得上我，我只从人缝里看到，冬小夜浑身插满了管子，鼻胃管，气管，引流的，镇痛的...一条右腿还被高高的吊起，头发似乎也被剃了，整个人裹的像个木乃伊...
“医生，医生！”冬爸抓住主导医生的手，急切的问道：“我女儿怎么样？她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吧？”
“小夜，小夜！”冬妈则一直在哭着呼唤小夜的名字，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顿时心急如焚，“医生，小夜怎么了？她怎么还没醒过来？”
“冷静，冷静，”那主刀的中年女医生挣开冬爸的手，道：“伤者的伤势很严重，你们也看到了，她的腿和头部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我们也对她进行了开颅手术，手术很成功，目前麻醉效果还没过...”
“开颅？！”冬妈差点被吓的昏过去，“我的小夜怎么了？她会不会...醒不过来？”
“不好说，而且刚才让你们签字的时候，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病人能不能下手术台，我们都不敢保证，现在手术成功了，之后的情况，还要再慢慢观察，”那女医生似乎是与我身后的陈若雅对视了一眼，道：“她有可能今晚就会醒过来，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总之，我们已经尽力了。”
“什么？！”冬爸急了，也顾不得对方是个女医生了，上前抓住她的衣领，怒道：“你不是医生吗？你不是尽力了吗？你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那她为什么还有可能醒不过来？！”
那女医生挣脱了冬爸的手，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是医生，但我不是神，医学上不能给你百分之百的承诺，一切要看患者的真实情况，而且，恕我直言，这位伤者的求生意志，似乎不是很强烈...”
这话就像一根火柴丢进了火药桶，冬妈一下子就炸了，亦揪住冬爸的衣领，歇斯底里的哭喊道：“怪你！怪你！如果小夜醒不过来，那就全都怪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冬爸也傻了，任由冬妈在他胸口上不停的捶打，整个人呆若木鸡，只喃喃的嘟囔道：“怪我，怪我...”
后妈亦被吓的腿软，靠在老爷子怀里，哭的泣不成声，老爷子一边安慰她，一边问医生道：“医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很敏锐的发现，那个医生每次说话之间，都会下意识的先朝若雅看上一眼，“我的建议是，待伤者情况稳定之后，转去更好的城市，更好的医院，接受更好的治疗，尤其是更好的康复训练，这里的康复水平，其实有些一般...伤者只是有可能不会醒过来，但并不绝对，我们还是要乐观的，且目前最重要的，是激发她的求生意志，换个环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陈若雅果然适时的接口说道：“那就去上海吧。”
“去上海？”冬妈冬爸同时一怔，冬妈蹙眉说道：“为什么不是北京？医疗条件的话，还是北京更好一些吧？而且，离家也更近一些...”
“平均水平，北京略优于上海，但要说特色和优势，就各有各的亮点了，刚好，我在那边的康复医院有些关系，而且...”陈若雅顿了顿，道：“楚先生马上就要调到上海去工作了，要说就近照顾，也是他更方便些。”
“什么？”冬爸又毛了，指着我道：“让他照顾小夜？他凭什么？！”
“就凭我是她男人！”这次，我没再让着冬爸，而是据理力争道：“照顾小夜，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冬爸怒道：“屁的责任和义务，你算哪个？！”
“你又算哪个？！”冬妈怒斥冬爸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反对他和小夜的事情？你没听医生说吗？小夜现在的求生意志不强，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为什么？还不就是因为你不同意他们俩的关系！让你照顾小夜，她就算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是你，还不立马又要寻死？她肯定希望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小楚了，让小楚照顾她，确实更有利于她的康复。”
“那我也不能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冬爸气得浑身发抖，仿佛每一根神经都在冒火，“他们两个人是...是...是那种关系！”
总算顾忌当着外人，没将话说的太明白。
冬妈却道：“那种关系是哪种关系？你没听小雨说吗？法律上，他们两个什么关系都没有！”
“法律上没有，但实际上呢？！”冬爸这话不是冲我了，而是冲着我家老爷子去的。
老爷子有些尴尬，没有说话，后妈也有点窘，不知道该怎么劝她爸。
还是冬妈说道：“实际上怎么样？你不说，我不说，他们不说，还会有谁知道？再说，过自己的日子，你管别人怎么说！别人的日子与咱们无关，咱们的日子也与别人无关！”
冬爸急道：“别人不知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所以你就只为你自己活着吗？”冬妈劝道：“就让他们在一起，就算他们一辈子都不结婚，只要他们自己过的幸福，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总是计较这计较那，说到底，不就是放不下你自己的面子吗？难道我们这辈子过的还不够累吗？你的面子是能当饭吃，还是比女儿的幸福更重要？我们已经耽误了老大，难道还要再耽误了小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