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阳这货吵吵嚷嚷着说舒奶奶的身体状况不等人,要我们赶紧吃了早饭就启程赶回去,免得老人家最后见不到我,空留遗憾——我就没见过这么不会说话的人,哪怕他说的都是事实,可这话当着舒童的面说,合适吗?关键是这货还真不是故意不顾及舒童的感受,他就是单纯的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甚至以为他这么说,是对舒奶奶的一种重视,是可以讨好到舒童的。
舒童说的对,他真不是个坏人,实诚的让人觉得可怜,倒也难怪舒爸舒妈一直觉得他很好,像他这么实诚的男人,确实不多见,现在这个社会上,是个人就有八百个心眼子,可他就一个,还是实心的,根本就不够用...
舒爸舒妈只看到他直肚直肠、心无城府了,这确实是优点,可更多时候,这都是缺点,尤其是与人相处,是很容易吃亏的,所以他虽然很好,但他和舒童是真的不般配,因为舒呆子心眼也不多,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保护不了她,也不会懂得如何呵护她,更不懂得该怎么制造浪漫,这对于期待遇到白雪公主与白马王子那般童话爱情的小书呆来说,其实是最致命的——女人天生就是喜欢浪漫的动物,即便不物质的女孩,也会喜欢鲜花和礼物,是鲜花和礼物对她们有吸引力吗?不是,她们喜欢的是那份仪式感,是那份惊喜更让她们满足,一味的拿钱去表达爱意,标价爱情,只会让那些更期待精神满足感的女孩觉得觉得庸俗,觉得你是在玷污纯洁的爱情。
譬如说,张阳阳但凡有点眼色,都不会到了现在还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因为这只会惹的舒童反感而已。
“这就是你的车?”张阳阳一脸得意的按亮了旁边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卡宴的车灯,指着我的白色帕萨特,道:“就你这车,顶配也就二十万吧?你还说自己是有钱人?丢不丢人?”
我不以为意的笑道:“我喜欢低调,不行吗?”
张阳阳嘲讽道:“一句喜欢低调,就可以掩盖一切吗?我告诉你,有钱人是装不出来的,你没那种气质!”
说实话,我也没看出你哪里有富家公子的气质,太招摇太爱显摆了,纯纯的暴发户啊...哥们对这货实在是有些无语。
舒童可不知道我现在的身家,只觉得我这个工作了才一年之余的小白领,能买的起一辆十几二十万的车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哪怕是按揭的,遂对张阳阳说道:“人家是靠自己的努力挣钱买车,哪里丢人了?你的车是好,但那是你自己挣钱买的吗?”
张阳阳脸上一红,“我爸的钱,那不就是我的钱,他将来的生意都是要交给我的。”
舒童拆穿他道:“那是将来的事情,你现在还是个无业游民,整天拿着你爸给的钱招摇过市,却一点忙也帮不上你爸。”
张阳阳辩驳道:“是我不想帮他吗?是他不用我!”
“他为什么不用你?”舒童杀人诛心,道:“还不是因为你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他爸总算对他这个儿子还是有了解的...这货将来若真的继承了他爸的产业,绝对是他家败落的开始,这货的性格,只适合做些技术性的工作,实在不适合混商场。
张阳阳恼羞成怒的对舒童道:“你为了维护这个假货,这么说我,你不觉得太伤人了吗?”
舒童道:“是你先出口伤人的好不好?而且...谁跟你说他是假货?我跟他之前是有一些误会,所以我才跟我爸妈说,他是我找来演戏的,现在误会消除了,我也没什么不能告诉你的,他就是我男朋友。”
张阳阳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显然被气的不轻,指着我的手指都在颤抖,“你爸你妈和你奶奶,都希望你能过得幸福,结果你就找了这么一个骗子谈恋爱?你是想气死他们吗?”
他有些口不择言了,现在这个时候,舒童最听不得的,就是一个‘死’字,所以她也顾不得流苏就站在一旁了,很亲昵的挽住了我的胳膊,回怼张阳阳道:“是谁告诉你他骗我了?他是什么条件,我从一开始就清清楚楚,两个人在一起,相互理解最重要,钱财只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也只有你才总把感情和钱混为一谈!庸俗!”
“别这么说,和有钱人谈恋爱也不能说是庸俗,”哥们打了个岔,笑道:“今时不同往日了,我现在真的是个有钱人了。”
舒童偷偷在我胳膊内侧拧了一下,似乎以为我是死鸭子嘴硬,还要强装下去。
张阳阳眼睛盯着我与舒童的胸部紧紧挨在一起的胳膊,又气又嫉,已经快要疯了似的,“你看看他,还在骗人,这种人怎么可能给你幸福?!我要拆穿他!在你爸你妈,你奶奶面前拆穿他,告诉他们,他根本就是装的,他压根也不是什么有钱人!”
“有没有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相信,他能给我幸福!”舒童怒道:“张阳阳,我奶奶已经快要走了,如果你害她走的不踏实,别怪我不念咱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情分,从此你是你,我是我,连朋友也没得做!”
“你...”张阳阳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不敢再多说哪怕半句话,气闷的感觉让他都无法顺畅的呼吸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好一会儿,才猛地一甩手,道:“随便你吧,不选我,是你自己没眼光!”
说罢,转身上车,一脚油门,飞驰而去,竟丢下舒童不管了。
如此胸襟,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自信,舒童若选了他,那才是没眼光,这张阳阳,完全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而且还是一个被家里人惯坏了的孩子。
张阳阳一走,舒童就松开了我的手臂,看她一脸愧疚的表情,显然是有些后悔对张阳阳说了重话,伤害了张阳阳那颗幼小而又幼稚的心灵,但面对他的纠缠,总是要做个了结的,不由担心道:“希望他回去以后不会对我爸妈还有奶奶乱说...”
“不会的,”我安慰她道:“你不是说,他只是太简单太单纯,其实不是一个坏人吗?”
天佑说道:“那也未必,如果他不觉得自己说的是假话呢?如果他觉得,说真话是为了舒姐好呢?”
流苏在天佑后脑勺上轻轻扇了一巴掌,斥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你倒比谁都聪明。”
言下之意,其实也担心张阳阳回去了之后乱说话。
“管他呢,”我笑着拉开车门,道:“真金不怕火来炼,他怎么说是他的事,别人信不信,是另一回事,走吧,这么早,不知道有没有商场开门,咱们多买点礼物,毕竟是第一次登门拜访,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不需要,”舒童坐上副驾驶位,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道:“你们人赶过来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就别再打肿脸充胖子了,你一个月才多少薪水?还要攒钱娶流苏呢,别都浪费在我身上,我可还不起...现在欠你的,我就已经还不起了,你和流苏那点积蓄,都私下里偷偷转给我爸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