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负是非

【第1994章】

  收拾好心情,我强挤出一个笑脸,这才有机会问婉儿,道:“你提前这么多天来上海,就是为了给我安排住的地方?没有去过公司吗?那边情况怎么样?”
  换个话题,换种心情,我不太喜欢现在这种离别的愁绪里出不来。
  不想这个话题却影响了婉儿的好心情,就见她蹙起可爱的眉头,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抱怨着说道:“别提了,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就一个字——乱!事情乱,人也乱,总之是一言难尽,等南哥你去了以后就知道了,哪里像个公司啊,我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通过总公司每年的各种审计的。”
  还能是怎么通过的?老墨的手笔呗...
  “不乱也不会让我来了,”我笑道:“墨董派我来,说是要我整顿分公司,其实不就是让来揭盖子,做江玉的离职审计吗?”
  婉儿嘟着嘴道:“要整顿谈何容易?我看分公司是从根儿上烂掉的,根本就没人在干正事,别说他们了,我去了两天,每天除了扫地擦桌子,就再也找不到别的事情可以做了,业务基本处于停滞状态,离谱的是,就算这样,工资还能照发,你说这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拆东墙补西墙?”我面色一变,道:“借款?总不至于是侵吞货款吧?”
  分公司的业务以贸易为主,如果江玉的胆子真的大到以侵吞货款为代价发工资维持公司的表面繁荣,那离职审计的结果,可就不会是开除那么简单了,搞不好,那是要去坐牢的——这种结果,肯定不是江老夫人想要看到的,或许,她也是没想到江玉竟然敢破罐子破摔到如此程度吧?
  婉儿像个跟家长告状的小孩子似的,说道:“我想查账,公司财务不让,说我级别不够,别说是我,据说就连一些小股东想要查账,都被江玉以墨董的名义挡回去了,我问过我姑姑了,她说还是等你到了以后再说吧,不让我擅作主张。”
  这盖子要是由你揭开,黑锅虽然不至于扣在你头上,但恶人可就要你当了,江玉若是为此记恨了你,你姑姑和他的事情,可就真的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所以她当然不希望你去得罪江玉...
  我心中腹诽,表面却不露声色,回到小夜的单人病房,一推门,看到里面的情形,却吓得我魂飞魄散,继而又目瞪口呆——
  冬小夜的病床上空空如也,人竟然消失不见了,就在我想要大声呼喊医生护士的时候,便见洗手间的房门突然打开,冬小夜单着一只脚,蹦蹦跳跳的从里面出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嘟囔道:“憋死老娘了,这泡屎拉是真舒坦...啊,小楚子,你们回来啦。”说罢,离床还有两步远呢,她便单腿起跳,在空中一个优美的转体,躺回了床上,又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莫说我了,天佑和婉儿也像见了鬼似的,瞪得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冬小夜不是应该手脚还不太灵活,甚至都不能自己从床上坐起来吗?她不是说话仍有气无力,身体虚弱的很吗?可我们现在看到了什么?医学的奇迹吗?还是幻觉?
  我与天佑、婉儿互相对望着,仿佛都想在对方眼里找到答案,天佑第一个反应过来,跑到床边大喊大叫道:“夜姐你好了?!”
  “不对!”婉儿脑子比天佑这个笨蛋好使,“小夜姐,你之前都是装的?你早就好了!”
  我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愕然的望向虎姐。
  冬小夜小心的看了一眼我们身后,确定她妈没有跟着回来,这才重新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好意思的看着我,却是抱怨的说道:“你怎么才来,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装的有多辛苦,吃也不敢放开了吃,喝也不敢放开了喝,就怕食欲太好,被我妈察觉到古怪,又或者忍不住上厕所的时候被她逮个正着...”
  “你不是突然好了,也不是早就好了,而是压根就没事!”我不自觉的看了一下右腕上墨菲送我的手表,心里那个疑问总算是有了答案,“你那天根本就不是掉落在若雅的车上,对不对?!”
  天佑和婉儿都是一愣,便见冬小夜忙不迭的说道:“我可没想瞒你啊,都是陈若雅和冉亦白的主意,我要是想瞒你,就不会让陈若雅把墨菲送你的那块表还给你了,那可是最明显的暗示,是你自己一直没反应过来...”
  “我没反应过来?”我又气又喜,一个飞扑将她压在身下,照着她的嘴唇就是狠狠的一个吻,然后说道:“我第一时间就有这种怀疑了,可是你装的实在太像了,陈若雅又一直配合你,说你伤得多重多重,还头头是道的...”
  婉儿见我俩接吻,羞的回过身去,天佑却不屑的哼了一声,鄙视我众目睽睽之下占她夜姐的便宜。
  冬小夜则痛呼道:“你轻点,我的腿是真断了的!”
  “啊?”我吓得赶紧从她身上爬下来,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想去摸她打着石膏的腿,又怕再一次碰痛了她。
  冬小夜擦了擦我留在她嘴唇上的口水,没好气的说道:“不是陈若雅配合我演戏,而是我配合她演戏,我不是说了吗?她和冉亦白才是主谋——她们说,若是被你知道我重伤是装的,且不说你还能不能演的那么像,单是依着你的性格,可能就不忍心看我爸妈那么伤心,继而会向他们坦白的,那我们就要前功尽弃了,可若是真的让你觉得我伤重的快不行了,又怕你想不开,所以才卖了你一个破绽,先跟你说我没事,再骗你说我伤的很严重,在你心里埋下一颗疑问的种子,你也就没工夫琢磨别的了...而想要我爸妈同意咱们俩在一起,除非我快死了,或者伤重的生活不能自理,否则至少我爸是不会心软的。”
  我一想,还真不是没有道理,就说现在,我对她演戏骗我们担惊受怕这件事情,也不是十分认同,更何况当初冬爸冬妈心疼的恨不能跟着她一起跳楼啊,我多半是不忍心骗他们的,也正是因为陈若雅的说辞前后矛盾,先说小夜没事,又说小夜重伤,我总觉得其中有蹊跷,才没有钻牛角尖,一头扎进死胡同里——冉亦白这臭女人,把我琢磨的透透的!
  冬小夜继续嘟囔道:“就算现在这样,陈若雅和冉亦白还都不满意呢,觉得我‘醒过来’的太早了,按照原计划,应该是到了上海再说的,可是你去ICU看我那天,我是真的没忍住,看你那么伤心那么难过那么自责,我实在不忍心折磨你...”
  我有点得了便宜卖乖,教训她道:“那你就忍心折磨你爸你妈啊?”
  冬小夜其实也自责的很,却口是心非的说道:“谁让他们不同意咱们两个在一起的?”
  “你还有理了!”我在她脑门上弹了一指头,可看到她脑袋上的包扎,又有点后悔,不知道会不会牵痛她的伤口,“你脑袋上的伤口...应该也不是真的吧?”
  冬小夜扯掉了包扎,摸了摸只剩一层头茬的脑袋和那条长长的伤口,笑道:“伤口是真的,但开颅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