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上掉下去的时候,脑袋在窗台上磕了一下子,豁了条口子,巧了,和需要开颅的位置差不多,血没少流,但真没大事,也幸亏我爸妈不懂这些,其实专业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我是没开过颅的——开颅开颅,颅骨都被敲了个窟窿,头部是会有塌陷的,所以哪怕拆了线,我也依然裹着脑袋,其实早就没事了,”冬小夜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剃了头发,是不是不好看了?”
“好看,不管有没有头发,你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看的,”提到这里,我才猛然想起来,“我还没问呢,你怎么可能会没事的?那可是六楼啊...”
“还不是因为张明杰,”冬小夜笑道:“说起来,咱们还得谢谢他呢。”
我不解,哪怕她现在安然无恙,提起张明杰,我依旧恨的牙痒痒,“要不是张明杰,你也不会从六楼掉下去,我没打死他都算便宜了他,怎么还得谢谢他?”
天佑也伸手小心的去摸了摸冬小夜脑袋上的伤处,“是啊夜姐,你不会真的摔坏了脑袋吧?”
冬小夜灵巧的避开了天佑的手, 道:“你才摔坏了脑袋——小楚子,你还记得你进去张明杰房间的时候,他正在做什么吗?”
“他什么也没做啊,”我仔细回想了一番,道:“就是坐在窗台上,削苹果...嗯?他当时坐在窗台上,窗子是开着的...”
“对,”冬小夜道:“咱们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只不过,这一幕,也被陈若雅手下的人看到了,并通知了她,若雅以为他要想不开呢,就趁着那天云厚天黑,在下边充了个救生气垫,但因为是用的静音气泵,打气太慢了,所以直到我掉下去,气充的也不是很足,位置摆的又不是很正,这才摔断了我一条腿...”
原来如此...陈若雅知道,我想抓的是一个活着的张明杰,自然不想给他自我了断的机会,却没想到机缘巧合,救了小夜一命,这也就难怪她当晚的反应有些慢了,原来她一直在楼下张罗这件事情,她只以为张明杰是要自寻短见,哪里又想得到,张明杰其实是打算要置我于死地...
这么说,墨菲送我的这块表,也是掉在了气垫子上,怪不得连一点划痕都看不到呢,我也是笨,这么明显的暗示,明明都识破了,却偏又被她们的演技给骗到了。
想到这里,我忽得又想起流苏临走前对我说过的话了,她说我回到病房,就会有惊喜,显然,这个惊喜,就是冬小夜!
“流苏也一早就知道你是装的了?!”
“倒也不是很早,”冬小夜握着我的手,摆弄着我的手指,道:“她和你一起进ICU的时候,就有所察觉了,毕竟我醒过来的时机实在太巧了,等我从ICU转入普通病房那天,她才彻底识破的...也算是我故意露出的破绽,我是怕流苏为了成全我,做出什么傻事来,例如跟你分手什么的...我爸那人我还是了解的,要想他同意咱们两个在一起,他就不可能无视流苏的存在,你别看他表面上妥协了,其实私下里劝流苏和你分手这种事情,他不是做不出来的。”
也不尽然吧?你其实是怕到了上海之后再向流苏坦白,会被流苏误以为你连她也一起瞒着,是在耍心机,是为了跟我在一起而不择手段——我只看小夜的表情,就猜到了她心中的真正所想,但是怕她尴尬,并没有揭穿她。
我叹道:“难怪那天晚上,流苏非要陪护你呢,我还以为她是生了我的气...”
冬小夜好奇道:“你惹她生气了?”
“没有,”我差点说漏了嘴,赶紧补救道:“说了,是以为,我以为我惹她生气了。”
我可不敢承认我和流苏约好了,本来是想在离开北天之前生米煮成熟饭的,结果楚缘非要留宿,害得我俩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可事实上,现在回头去看,就算那晚楚缘没有留下,流苏和我也难玉成好事,因为流苏知道了,冬小夜压根就没事,她去陪着小夜,就是怕小夜吃味多想吧?
而我之所以急着和流苏生米煮成熟饭,其实就是怕冬爸私下里再整些什么幺蛾子,劝流苏和我分开——只不过这种想法,多少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小夜说得,我却说不得。
便听冬小夜感激的说道:“也多亏了那晚是流苏陪着我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装植物人简直太难受了,总不能真的让我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解决吧?吃喝还好,拉屎撒尿若也要人伺候...那也太不好意思了。”
婉儿和天佑都是女孩子,所以感触也要比我更深一些,闻言都是一边偷笑,一边点头——我在张明杰的办公室被重伤之后,也因失血过多昏迷了足足七天,吃喝拉撒还不都是这些女人照顾我?我也没觉得怎么不好意思,所以若是让我照顾小夜的吃喝拉撒,我也只会甘之如饴,深以为那就是我应该做的。
我没好气道:“所以你躲在ICU里的时候,若雅才只让我们每天进去两个人,每次最多陪你十五分钟?”
冬小夜急忙说道:“那个真是医院的硬性规定,ICU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病人。”
我道:“那从ICU转出来,马上就可以转院到上海,总是为了避免穿帮露馅了吧?”
“这倒是,”冬小夜不无幽怨的望着我,道:“可我没想到,你竟然耽误了好几天才来,我还以为你当新郎当的都把我忘了呢,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就没吃饱过,生怕上厕所不方便...”
我捏了捏她的脸,苦笑道:“我也不想,但谁也没想到,舒奶奶那么突然的就走了啊...”
提到舒奶奶,我又不禁黯然。
天佑也帮我解释道:“夜姐,你别怪南哥了,他这几天也挺不容易的,说是做新郎官,可非但没入洞房,还从第二天就开始守孝,三天两夜都没合过眼,舒姐也是,最后都昏死过去了...”
冬小夜这才察觉到自己失言了,连忙说道:“我没怪你,我就是随便唠叨两句...舒奶奶的事情,你别太伤心了,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老人家临走的时候,应该是没有遗憾的。”
冬小夜是个女人,而我是她男人,哪有女人心里会不计较自己心爱的男人与另一个女人先办了婚礼的?所以吃味是正常的,莫说她了,流苏心里也指不定多别扭呢,只是她一直和舒童在一起,所以习惯了伪装,故而没有流露出来罢了,冬小夜则不同,她并没有参与到那件事情当中,所以自然就没有相应的警惕心,于是才脱口而出,只是无心之失罢了,是一个小女人再正常不过的小情绪。
更何况...天佑说错了,我不但做了新郎官,而且是入了洞房的,只是当夜推倒的女人并不是舒童罢了...这也让哥们心虚的很。
我赶紧振作了精神,转移了话题,笑着道:“既然你没事,那我们中午就出去吃大餐吧。”
“好啊!”冬小夜才拍了一下巴掌,便又想起了什么,眉头登时蹙起,道:“还是不要了,万一我爸妈打来电话查岗怎么办?”